一棵咸味的芦苇

爱你宣言 CP：国旻

《爱你宣言》/国旻

 

又来了，这个穿着黑白条纹衫加蓝色背带裤，黑色袜子配灰色室内鞋，头发梳成乱糟糟的大背头，鼻子上架一副黑框眼镜，呆头呆脑的小学弟又来了。

金泰亨叼着一根从糖果花束中抽出来的棒棒糖往宿舍阳台下面望去，无奈又带有些幸灾乐祸的叹了口气摇摇头。

 

隔壁好几栋楼和金泰亨相熟的同学朋友都齐聚一堂，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金泰亨等他说八卦。

 

“喏，我说吧，准时准点来，绝对不迟到。”金泰亨把棒棒糖换到左边的腮帮子里头头是道，“楼下这个小学弟呢，叫田柾国，学校信息工程专业的学生。自从校庆那天看到我们智旻跳了一支现代舞之后就对他一见钟情，爱到不能自拔，这几天，天天喊外卖送来我们宿舍给智旻吃。”

 

“那他等在楼下干嘛？”

“难道是他接了外卖亲自送上楼？这么有心？”

“智旻呢？”

 

金泰亨被烦的不行：“停停停，哪儿这么多问题，一个个来。

 

首先，他并不送上楼，还是外卖小哥送。其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上来还要每次都等在楼下。最后，智旻约会去了。”

 

听闻不能正面看看小学弟的模样，八卦的主人公两人都不在场，这戏完全没了意思，连朴智旻正在“约会”的对象都不想了解，大家“切——”了一声，纷纷作鸟兽散。

 

道不同不相为谋，金泰亨瘪瘪嘴独自去开门迎接朴智旻的外卖。

今天也同样落到了他的嘴里。

 

说起这个学弟，可不止金泰亨刚才说的那些信息听上去这么简单。

这孩子吧，长得挺帅的，看起来也老实憨厚，是个好苗子的样子，偏偏是个宅男，学的还是信息工程这种不断叠加黑眼圈的专业。

 

自从朴智旻校庆的现代舞一跳成名，追他的人简直数不胜数，金泰亨作为他的室友，每天慕名加他微信来问他要朴智旻手机号和课表的人就已经多到要爆炸了。

这其中，凑热闹跟风的自然有，单纯碰碰运气玩玩的也不少，当然也有像田柾国这样执着认真的。

 

不过算来田柾国可是第一批出手要电话号码的，当时还未波及到金泰亨，他是朴智旻下台后亲自到他面前去要的。

金泰亨自认经历过不少要号码的情形，但离开高中校园后，拿着纸和笔要电话的还真是不多见。

 

而田柾国就是这么朴实的从校庆点名册下方撕了一个空白角，又在后台工作人员的桌子上随手拿了一支快没墨的水笔，大喇喇的走到朴智旻面前问他：“学长，我想要你的手机号，可以告诉我吗？”

 

要是金泰亨铁定就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着拒绝了，可朴智旻是个太好说话的主，见小学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立马报了一串数字给他。末了甚至还亲切问他：“记下了？”

田柾国拼命用那支写不出字的水笔在纸上抠出了电话号码的印子，摸摸后脑勺一脸状况外：“记下了。”

 

事后，金泰亨语重心长的教育了朴智旻：“你就这么给了号码，很掉价。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拿你的手机号去卖？”

“你想太多了吧，我的手机号值几个钱？”当时朴智旻的脚搁在上床的梯子上呈一个让人看着就疼的角度正压腿，“再说，那个学弟看着就不是这种人。”

 

不懂行情的当事人就是口气轻飘飘。

金泰亨见朽木仍旧不可雕也，便没再提这件事。

 

当然田柾国亲自证明了他确实只是对朴智旻感兴趣而不是对钱有妄想，他每天晚上都不厌其烦的打电话来骚扰朴智旻——金泰亨说是骚扰。

聊天的内容说不上具体的，每晚都差不多但大多不严肃当然也不有趣，这被金泰亨称为尬聊。

 

朴智旻一开始也觉得可能只是小孩子心性，或许接连打几天就放弃了，压根没放在心上。田柾国一打电话来，就靠在椅背上和他天南地北的扯，说一些的确很无聊的话题。

 

早饭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

今天上了哪一门专业课，哪一门公共必修，哪一门公共选修。

 

直到两个星期后，他依旧坚持不懈在晚上同一个时间打来，朴智旻这才感觉到了他不同于其他人的热情。

 

有一天却迟迟没接到他的来电，朴智旻趴在宿舍的桌子上作业也写不下去，转着笔一直盯手机。

等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开始习惯每晚和田柾国通话，朴智旻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巧的是，手机响起了铃声。

 

“喂。”朴智旻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你今天怎么晚了？”

田柾国的声音似乎有些抱歉：“啊？太晚了吗？你已经睡了是不是？那我挂了吧。”

说挂还真要挂，朴智旻急的立马制止他：“我没睡！”

 

“哦——”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放下心来，“我……我手机欠费了，刚才充话费去了。”

朴智旻这才想到每次都是他呼出，话费一定花了不少，不由有些自责：“那我们发微信吧，宿舍有网也比较方便。”

 

田柾国变得为难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行：“我，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上不了微信。”

“手机坏了？”

田柾国一时没了声响，良久才说：“算是吧……反正上不了。”

 

朴智旻猜不到他犹豫的原因，只好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掠过：“现在手机很容易坏的，我这个也已经不太行了，没事啦以后再聊微信也可以。你今天去听礼堂的讲座了吗？”

“没。”田柾国诚实回答，“我在宿舍打代码。”

 

朴智旻就知道他会一如既往这么回答，无声的笑了开来：“其实那个讲座挺无聊的，不听完全没损失，还不如打代码。”

田柾国听了一点儿不怀疑还傻乐：“真的吗？”
“是啊。”

 

每当朴智旻语气温柔的和田柾国煲时间一天比一天长的电话粥时，金泰亨总要把田柾国告白那天的糗事拿出来激一激他：“诶诶诶，你别忘了啊，当时你可嫌弃他来着！”

 

说嫌弃不如说是感觉丢人。

 

在田柾国拿到手机号，这么堂堂正正每晚打电话来和朴智旻聊天前，他沉寂了几天，随后先轰轰烈烈的告了个白。

 

他不知从哪儿去订做了个横幅，红底白字，学校成天挂在树上喊“争做学校文明人”口号的那种。

字被换成了“田柾国喜欢朴智旻”，就这么平铺在朴智旻宿舍楼门口的水泥地上，阳台往下看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告白那天天气还不错，金泰亨怀疑田柾国特地选了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

他一大早上六点钟就拿着个破喇叭在楼下喊，刚开始还按错了按钮，传来“回收旧冰箱，彩电，洗衣机，旧电脑”的声音，把整栋宿舍都吵醒了。

 

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关掉，朴智旻揉着眼睛起床，和金泰亨两个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去阳台凑凑热闹，结果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明晃晃的在楼底下摆着。

朴智旻一时间震惊的眼睛都忘了眨，上下看了看衣着，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穿着背心裤衩人字拖被告白这件事。

 

田柾国可能熬了个夜，声音整个都是哑的，公鸭嗓在喇叭里奋力吼着：“朴智旻学长！我——喜——欢——你——”

 

还能指望理工科男怎么着呢？

金泰亨替田柾国感觉无望的晃了晃脑袋，就看到朴智旻已经皱着眉头一溜烟的钻回被子里当缩头乌龟了。

 

田柾国最后是被宿管叔叔拿着扫把赶走的，顺带一个电话告到了他们辅导员那里，罪名是性骚扰他们楼的男孩子。

金泰亨知道之后还笑的前仰后合的告诉了朴智旻：“大叔真是太幽默了。”

“好笑吗。”朴智旻的心情却看起来不怎么好，“整天就知道哈哈哈。”

 

这事当然不止一次的被金泰亨拿出来说，翻来覆去的讲也仍旧津津有味。

但自从朴智旻开始对田柾国转变态度之后，他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开始要看朴智旻的眼色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金泰亨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叫外卖是最近才在田柾国的脑袋里兴起的一项活动。

金泰亨脸不红心不跳呼哧呼哧吃着今天拿到的田柾国给朴智旻送来的外卖，一个人分析起目前的局势。

 

这个傻小子一定是有了危机感，所以榆木脑袋终于想出除了打电话以外的追人举动。

要说能让一个整天不出门，埋头钻研那些奇怪代码的IT宅男有了改变现状的危机感，说明一定不是个普通人物。

 

那次的现代舞风暴想当然不可能只吸引了一个傻乎乎的田柾国，还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极其优越的金融系才子。

人长得又高又帅还有魅力，脑袋又聪明加上多金，年纪轻轻开豪车住大别墅。关键是懂得浪漫，追求朴智旻的方法和手段都比田柾国不晓得高明多少倍。

金泰亨刚才吃的棒棒糖就是他买给朴智旻的糖果花束中的一支，据说只是因为朴智旻随口说了句“挺有创意的”。

 

还没告白过，但这心意明显到随便拉个人都能看出来。也正是因为没有告白，所以这两天才一直以朋友的名义约朴智旻出门，好脾气的朴智旻根本拒绝不了，不然就要被扣“连朋友也不能做”的帽子，这就是金泰亨口中的“约会”。

逛商场买礼物，看电影，公园遛狗，压马路，开车兜风，高级饭店吃饭，路边摊买小吃，富家子弟大有天涯海角随你去的架势。

 

而田柾国呢，成天邋里邋遢的，穿的最多的那条蓝色背带裤可以一个礼拜不换，里面的条纹衫从黑白变成灰白再变成红白条。还有夏天穿的白T，说不定买了一柜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明这么喜欢朴智旻，却从来不知道约朴智旻去附近玩一玩，除了代码还是代码，窝在脏乱的宿舍可以几十个小时不出门。

 

他偶尔的出门全是为了朴智旻，却又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充话费也好，点外卖也罢，和那金融小少爷完全没得比。

 

金泰亨这么一对比，心里隐隐觉得田柾国是没戏的，可朴智旻的取向总是很独特，谁也猜不透。

 

宅男田柾国知道有这么个情敌的存在还是有一次来给朴智旻送晚餐外卖，正巧碰上了小少爷开车送朴智旻回宿舍。

名牌车的灯光差点闪瞎拿着外卖盒的田柾国，迎着光他看到朴智旻从车上走下来，被照的浑身上下都是光晕，好看的和他不是一个世界。

 

他把手上的外卖给了朴智旻，和那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扶了扶有些垮下来的眼镜和朴智旻说了再见转身便走了。

 

最近又见过几次，都是在宿舍楼底下，两人都不说话。朴智旻被夹在中间，每次都想和田柾国说几句话，可他给了东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想留下的意愿。

 

“嘀嘀——”

熟悉的喇叭声，躺在床上的金泰亨知道朴智旻又被名牌车送回来了。

 

朴智旻手上拿着小少爷给的名贵礼物，踌躇着该怎么开口将这礼物还回去。那边的小少爷先下了车，给他拉开车门，朴智旻僵硬着一张脸勉强对他扬起一个微笑：“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但是这个……”

小少爷连忙打断：“你喜欢就好，还怕不合你胃口。”

 

朴智旻心说确实不怎么好吃，又贵又难吃，还不如田柾国点的外卖便宜好吃。表面只能摇摇头说着违心话：“我……我挺喜欢的，但礼物这个……”

 

“你这人能不能不挡路中间啊？”

 

一辆自行车“铃铃铃”从朴智旻身后骑过，抬头望向刚才发生摩擦的地方才看到一个拎着外卖袋子的人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柾国？”朴智旻见他来了，一时着急忘了礼物的事连忙跑向他，“你来啦？”

田柾国眨了眨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拿着袋子要回去，被朴智旻一把拦住：“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来找你，我有话和你说。”

田柾国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抬手将袋子塞到朴智旻的手里：“我回去了。”

 

朴智旻走到一半的步子被他这话硬生生断在了半路，只愣着看他走远的背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小少爷靠过来看他手里的外卖盒：“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你啊。”

朴智旻把礼物盒礼貌的递给他：“谢谢，这个我不能收。”拿着田柾国给的东西往楼里走，突然又回头对仍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少爷说，“还有，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吧。”

“智旻，我说了，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做个朋友，这样也不行吗？你总不能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嗯。”朴智旻推开门，只留了最后一句给他，“现在不行了。”

 

朴智旻终于醒悟太过心软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已经让田柾国生气了，让他那个傻乎乎的准男友生气了。

 

上了楼，金泰亨要把外卖抢过来吃掉，被朴智旻揍了一顿：“以后我不吃，你也不准吃！”

“不吃也浪费啊……”金泰亨哭唧唧，“你不是吃过晚饭了吗？还吃？”

 

朴智旻不回答他，打开外卖盒，搓搓一次性筷子大口吃起来。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来自田柾国的电话，说实话朴智旻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最近几个星期，田柾国除了做他的专职外卖员，晚上已经很少给他打电话了。

白天各自忙碌学业，朴智旻很久没有好好的和他说过话。

 

今天又把他惹生气了，朴智旻心慌的就算躺下了也睡不着。重新爬起来穿上衣服，也不管金泰亨在后面噼里啪啦问了些什么问题，只顾跑出宿舍楼，直奔信息工程的宿舍区。

 

去宿舍却没见到他，问了室友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朴智旻知道他除了上课一般都是在宿舍的，这会儿被告知他不在，一下成了无头苍蝇不知道去哪儿寻他。

垂头丧气的下楼，却正好看到他拿着一袋子东西要上楼。

 

“田柾国！”

正往嘴巴里塞馒头的田柾国吓了一跳：“智……智旻？”

 

灯光明亮，朴智旻这才看清了许久不见的他的脸。瘦了很多，下颌骨变得更加清晰，还有厚重的黑眼圈被隐在眼镜后面，放了刘海下来，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着让人心疼。

 

朴智旻又气又难过，说话都带上了颤抖：“你就吃这个？”

“没有啊……”撒起谎来眼睛一眨都不眨，“这是夜宵。”

 

拉过田柾国的手，强硬的往外扯：“跟我去吃饭。”

“不用不用！”田柾国一口咬了大半个白馒头，“我吃这个就能饱。”

 

“不行——”

“真不用……”田柾国嚼着馒头有些口齿不清，“我没钱。”

“我……！”朴智旻急了，“我请你吃！”

 

“我不要你请我吃，这不是你该做的，也不是我该接受的。”田柾国放下了手里的馒头，他穿的随意，微微低着头，视线没有放在朴智旻身上，竟有了一丝落魄的意味。

 

他的声音不响，还有些嘶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朴智旻听出了哽咽。

 

“我知道你来要和我说什么，那个男生什么身份，你和他每次出去都做了什么，都是你和他的事，和我无关。我喜欢你是我一厢情愿的，你不用觉得抱歉。

 

我家没钱，我考上大学，我爸妈很开心，因为我的专业给我买了台电脑，所以我没法开口再去问他们要钱买部手机。我用的是旧手机，上不了微信，不能和你发信息，只能和你打电话聊天，可是我也很不会聊天，常常没话题还要硬拉着你聊是我不对。

 

我没车，没法带你去兜风吃大餐，只能给你点外卖吃。因为我不能网上付钱，只能等在你们楼底下付现金，你们的宿管大叔还不准我上去送。

 

我又穷又没本事，不会说话不会追人，更没有办法让你过的开心。我只会对着电脑写那些你看不懂的东西，枯燥无聊。”

 

朴智旻就这么盯着他看，盯到眼睛酸疼快要流眼泪。而他也傻愣在原地，说几句就舔一舔干涩的嘴唇，语句组织了很久才说出了这么一长篇。

 

他说他什么都没有，没太多优点，不浪漫也不会哄人。朴智旻以为他要开口让自己放弃他，甚至连毅然拒绝他的话都想好了，却听到他说——

 

“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努力一下。”

 

朴智旻咬着下嘴唇，既高兴又伤心，尽力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糟糕。

原来惊喜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朴智旻缓缓走向田柾国，双手从他的腰间穿过，紧接着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牢牢环抱住了单薄的他：“不行，你没机会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田柾国的嘴边还留有刚才不小心剩的馒头碎屑，朴智旻抬头时看见了，用手指帮他轻轻扫了下来。他呆呆的吐出一个音节：“我……”

 

“你什么啊？你是没钱没车没房甚至没有智能手机，可是这些我都不需要啊，浪漫什么的也太肉麻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田柾国这才慢慢的一点点扬起了嘴角，大大的眼睛里是幸福又无措：“什……什么样啊？”

朴智旻笑：“傻样！”

 

田柾国把朴智旻送回去之前，去楼上拿了个包装过的小盒子给他：“礼物。”朴智旻狐疑的接过来，有些重量，晃了晃没什么声音：“为什么送我礼物？”

“送礼物还要理由的吗？”田柾国惊慌失措的抓抓头发，“我还没想好理由。”

 

朴智旻这回没被他逗笑，表情并不好：“你自己吃馒头咸菜，还给我买礼物？”狠狠打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我又不缺什么。”

田柾国还在啃冷掉的馒头：“我也吃得饱啊，买都买了，你收下就是了，回去拆吧。”

 

朴智旻去宿舍外面的街上给田柾国重新买了热乎乎的晚餐让他吃完才愿意回宿舍，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田柾国先妥协。

 

田柾国走之前让朴智旻一会儿打开电脑，他说有东西要给他。朴智旻估摸着他回去还要些时间，开了电脑却等了他没多久，手机上就收到一条短信，没有别的内容，只有一个网址。

 

朴智旻依葫芦画瓢把网址一个字母一个符号的全部照搬上了网页，按了回车键发现是一个小游戏。

 

游戏很简单，朴智旻很快就上手了。只要按照轨迹在规定时间内吃到钥匙走进门中就可以。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让他玩这个游戏但还是乖乖一个接一个玩了下去。

 

等到全部完成，朴智旻以为过关了的时候发现画面忽然回放，他以为游戏出了问题，鼠标和键盘都按了好几下却仍旧在倒退。

直到画面结束回放，朴智旻看到它自己运作起来，用鲜明的红色把刚才他走过的游戏轨迹重新描绘了一遍，最后画面中的图案隐去只剩下明亮的红色笔迹。

 

连起来，是“I LOVE U”。

 

电脑前的朴智旻早已不会言语和动作，愣愣的望着电脑屏幕上的告白语句。好久好久，才忽然笑了开来。

笑着笑着又忍不住被感动到要哭。

 

田柾国这个大骗子！明明甜言蜜语，浪漫告白什么都会！

 

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屏幕下方又出现了一篇文字。

 

[朴智旻你好，我是大一信息工程一班的田柾国。

 

如果你看到这些，那你一定已经成为了我的男朋友。谢谢你接受了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我，我很差劲，但我会好好爱你。

 

第一次写下你手机号码的纸条我还留着，我已经背下来了，以后也绝不会忘记。

 

向你告白前一天我一晚上没有睡，订做的横幅上把你的名字印错了，我用红布缝住了错字，再用白色的胶带剪了一个‘旻’字贴上去，希望你没有看出来。

横幅我会一直珍藏着，虽然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可是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向喜欢的人告白。

还有那个喇叭，是我早上临时问收旧电器的大爷借的，因为我怕我声音太小，你听不到。

 

我们每一次打电话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了音然后再一句句听写下来了，想要以后经常回味。那天你没有挂断我的电话，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很开心。

 

我还列了给你点外卖的单子，我不想你每天都吃同样的饭菜，但我做的不好吃，所以查了很多家外卖店。如果你有特别喜欢的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会学着做给你吃。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可是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移不开视线，好像只要看着你就有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

草率的问你要了号码，你没有拒绝我，可我那天紧张的连谢谢都没有和你说。

 

你有很多人追，不缺我一个。但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你想要的所有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我会听你的话，会一点点改掉我的缺点，会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不是一件后悔的事。

 

正在看这封情书的你，一定是喜欢我的吧。

 

那，我爱你。]

 

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强撑着情绪看完整篇文字的朴智旻，最后那三个字已经被泪水模糊的有些看不清了。

 

他真的很讨厌，嘴上什么也不说，原来一个人默默的做了这么多，原来他比谁都爱自己。

 

朴智旻为了不吵醒已经睡着的金泰亨，一个人坐在床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继续拆田柾国为他准备的礼物。

 

盒子不大，第一层包装纸拆掉，朴智旻将纸放在一边，开始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再拆了一层包装，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一部新手机。

 

被窝里朴智旻偷偷拨了田柾国的手机号，他这个万年熬夜的小男友一定还没有睡。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田柾国还迷迷糊糊的：“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朴智旻压低的声音里还是透露着不高兴，“你无缘无故给我买手机干嘛？！”

 

“我……”田柾国竟有些委屈，“不是你说你的手机不太好了吗？”

朴智旻下意识的想反驳他“我什么时候说的”，一回想，似乎是上次他充话费晚些打来的电话开头，因为聊微信的问题而故意扯开话题时随口提了这么一句。

 

“我真的就是……随便说的。”朴智旻苦着脸，“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田柾国毫不隐瞒坦荡荡的说：“帮我同学做作业，是我室友出的主意。因为来找我改代码的人太多了，我室友就在寝室门口贴了收费单，几个礼拜下来居然真的赚了不少钱……我本来是想出去打工的，没想到专业课太紧了，结果我同学都不嫌贵……”

 

朴智旻裹着被子笑成了一团，这个小傻子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笑完又不由心疼起他来：“怪不得瘦了这么多，吃的少还熬夜赶作业。明天开始，我一定把你喂胖。”

“好啊。”田柾国乐呵呵的，“那你要用新手机噢。”

 

朴智旻张了张口，不忍心辜负他这一片滚烫的心意，红了眼眶：“嗯——那你用我的手机，我们就可以聊微信。”

 

“好。”田柾国犹豫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小心地问，“那你……玩那个网页游戏了吗？”

朴智旻把被子掀开，躺平了看着上头的床板：“嗯。”

 

田柾国的呼吸都放轻，每一下都是期待。下一秒，他听见朴智旻一个字一个字的在他耳边说。

 

“我也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