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微博@一棵咸味的芦苇
捕梦网 C1-C8
《捕梦网》/国旻
C1
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的值日生已经笔挺的在教导处主任边上站好，同学一个个从他们面前经过，被五双眼睛扫射。合格的进，不合格的两条路，一条是把自己捣腾合格了再进去，第二条是被主任教训一顿也可以进去。
朴智旻今天只有后面一种选择，开学第二个星期，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起这么早，急急忙忙的出门买早餐就把校徽忘了戴。
主任把他拎到一边，从几年级几班叫什么名字一直问到这次摸底考试全年级第几名。朴智旻悄悄把早餐袋子藏到身后被书包遮住的地方，以免被主任的口水污染了。
“高一刚进来，胆子就这么大！好的不学学坏的，下次再被我看到，就不是扣分这么简单了！”
朴智旻表面上虚心点头，说着下次不会了，心里直犯嘀咕：我他妈不就忘戴个校徽？
总算结束了漫长的教育环节，朴智旻松了口气，捏着早餐朝高一的教学楼走去。在看到走在自己前面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背影后，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怂不拉几被训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
念叨着“反正他也不认识自己应该没有注意到”，朴智旻厚着脸皮跑过去追上了前面的人，将拿着包子和豆浆的手臂往他前面一拦，昂起头一派自信：“田柾国，给你的早饭。”
被莫名其妙半路截住的田柾国缓缓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打量了朴智旻几下，没说话。
“上个礼拜我看到有女生在校门口等着给你送早饭，你也拿了。”朴智旻不服气，手臂伸着不收回来，“我送就不行？还是你不喜欢包子和豆浆，只喜欢面包和牛奶？”
田柾国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想措辞。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马上就自我介绍一下！”朴智旻还犟着，“我是高一十班的朴智旻，和你们一班是两层楼，所以你没见过我很正常。不过呢大家都是校友，交个朋友也可以吧？”
好说歹说了一堆，面前这个闷葫芦还是一句话都没有，看起来也并不准备接受朴智旻早起为他买早餐的一番好意。
嘿！老子的耐心也是有底线的！
朴智旻终于放下了有些僵硬发酸的手臂，不高兴的撇嘴：“不要就不要，我好多同学都求我给他们送早餐呢！这家的包子可好吃了！”
为了不让田柾国先走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看起来更加凄惨，朴智旻说完也不等田柾国有什么反应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谁知道班主任也来早了，正站在讲台边上指点江山。朴智旻咬着包子踏进教室没两秒被她轰了出来说教室不准吃东西，他只好眼泪汪汪的蹲在楼梯口一口一口吃掉。
一班教室在三楼，田柾国走楼梯正巧看见朴智旻在转角处咬包子，脚步一顿但很快就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上了楼。
“田柾国！”
却不料被身后的朴智旻叫了名字，幸好时间尚早，来学校的同学还不多。朴智旻咀嚼着包子皮口齿不清，还装可怜的吸了吸鼻子：“你不吃早饭饿不饿？这个星期中午吃饭，我们高一是第二批哦……”
刚才被他的喊声吓得停住了脚步，田柾国此刻又有点后悔怎么就停下来听他说完了话。抿了抿嘴刚要开口，朴智旻就站了起来，抬头冲楼梯上的田柾国说：“还是那个女生今天还会来给你送面包牛奶？”
田柾国不回答，朴智旻“哼”了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田柾国想说那是他堂姐他们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听见朴智旻心有戚戚焉的说：“吃的时候到走廊吃，不然老师会骂你。”
田柾国咳嗽了一声抬脚便往楼上去。
踩点到教室的金泰亨看到原本应该也同样刚到座位的朴智旻居然已经趴在用史地政课本叠起来的枕头上补觉时表情仿佛吞了苍蝇，暴力的把他从睡梦当中叫醒：“你真为了那个什么国的抛弃了我！”
“别提了……”朴智旻换个姿势继续闭起眼睛，“他今天没吃我买的包子，连一个字都没和我说。”
“别这么快伤心，追人嘛本来就不容易，何况是个难搞的学霸。”金泰亨用手指戳戳前面人的背，“数学练习册借我抄抄。”
一本本子从前面飞到后桌，金泰亨连忙拿出水笔马不停蹄的抄起来。
“我瞎写的。”
“你真厉害，瞎写也能填满，我有你这程度就好了。”金泰亨手上唰唰不停，嘴巴也没少说，“等你搞定了那个什么国，我也就能跟着过上有正确答案抄的日子，这样想想也不错。”
“我追他才不是为了抄作业！”
追他，是因为真的喜欢他好不好。
朴智旻噘着嘴重新趴下，却是没了睡意。
C2
要真的问起朴智旻喜欢一个压根不认识他的田柾国的原因，朴智旻就会说：“因为他聪明啊！”
追他不是想抄作业而是出于喜欢，结果喜欢的理由是他聪明。金泰亨嗤之以鼻：“聪明的人这么多，你怎么偏偏喜欢他。”
“那怎么能一样？”
朴智旻初三那年的成绩犹如过山车极其不稳定，差就差在数学，这又是个拉分科目，爸爸妈妈为了让他考入好一些的高中，立马就给他报了个数学补习班。
巧的是，田柾国初三也在那间教育机构补课，虽然和朴智旻并不是同一个班，他却总是能有意无意的撞见田柾国。
基础班的题他全都会，朴智旻经常看到他课后替其他同学讲题，解题的方式简单，思路清晰，朴智旻偷听到过几次，老师没教会的被他教会了。
真正陷入喜欢是一次偶然间，朴智旻在高中年级的提高班班门外看到田柾国。他站在后门口作等人状，实则在听老师讲解。
朴智旻看见他手上的草稿本写满了公式和方程，最后被他用笔圈出来的答案和教室里老师所说的完全一致。
田柾国听得特别认真，没有发现转角处墙后躲着偷看他的朴智旻。
那天的天气犹如装了滤镜，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给田柾国整个人的轮廓都镶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他逆着光，在朴智旻眼里那简直就是“聪明”的光芒，连他草稿纸上看不太明白的数学符号也变得亮晶晶，在纸上不断向朴智旻叫嚣。
“他低着头做数学题的样子也太好看了吧。”朴智旻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回忆道，“所以说什么叫偏偏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可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行行行。”金泰亨投降，把书一股脑往桌肚里塞，“可这都送一个礼拜早饭了，也没见他收啊？还有，你们俩话说上了吗？”
“呃……”朴智旻尴尬的摸摸鼻子，虚张声势，“你懂什么！他要是这么好搞定，我还看不上他呢！”
当然，话还是说上了的。
从礼拜一开始到今天礼拜五，朴智旻已经坚持不懈送了五天早餐，每天还都不重样，可相同的是田柾国都不收。
起了四天大早，朴智旻终于是在第五天失败了。
今天是被妈妈揪着耳朵起来的，她一边揪一边骂说臭小子你还上不上学了，我们花钱给你睡大觉是吧，摸底考倒数还有脸睡！
朴智旻痛苦的捂着耳朵起床，想到忘记还要送早饭的事了之后就更痛苦。
最后是在学校门口的超市里买的面包和豆奶，自己都觉得寒酸有点送不出手。本来转念一想，田柾国每天都很早来学校，他这么晚到肯定是碰不上他了，不被看到也挺好。
结果居然在十班门口碰到了田柾国，吓得朴智旻连忙说出实话：“我真的不是故意想买这个给你吃，我只是起晚了来不及去早餐店了……”想来想去他会来十班也就这么一个原因，弱声弱气的问了一句：“……你不会是来我们班揍我的吧？”
田柾国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朴智旻更加确定他要因为超市难吃的面包来揍他了，抓紧塑料袋连连退了两步。
从十班走出来的男生看了在门口僵持的两人一眼，对田柾国说：“我问好了，走吧，回教室。”
朴智旻顿时有些尴尬，原来他只是在等人。对着田柾国扯起嘴角苦笑，换来一句他的提醒：“……你的裤子穿反了。”
运动裤的口袋张扬的占据在了屁股位置，朴智旻低下头瞄了一眼，再也做不出其他表情，螃蟹般横着挪走，穿过田柾国和他同学面前，一路飞奔到了厕所，手上还捏着又贵又难吃的豆沙面包。
话是说上了，可还不如不说……
这绝对不能让金泰亨知道。
C3
朴智旻和田柾国并不是同一所初中，自然不会知道他考上哪所高中。除了在补习班时得知他的名字叫田柾国以外对他的情况一律不知。
所以当高一报道那天，在一班名单里看到这个名字时，朴智旻惊得嘴巴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
或许是因为从没想过能和他一起度过三年高中生活吧，朴智旻心存感激的想指不定是上天看他冲刺中考太过努力，所以给他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在后头。
开心的连续一个星期都做美梦，所以开学后的每天都差点迟到。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还在黑板前讲课的老师不得不放下粉笔头无奈的挥挥手示意学生们出操去。
朴智旻把脑袋从桌面上移开，双手揉搓自己的眼睛试图清醒，金泰亨在前面喊他快一点也没听见，慢慢悠悠的走在班级最后面。
一班一直都是高一这栋楼第一个走的队伍，朴智旻经过楼梯口习惯性不抱什么希望的往上看了一眼，田柾国今天一定也早就下去排队了。
刚抬头就和正往下看路下楼的田柾国视线交汇到了一起，朴智旻的左眼皮猛地一跳，整个人立刻就不困了，故意又走慢了一些落在后面等田柾国。
他一步步走的不快，走路时有些坡脚，朴智旻一紧张想也没想就问：“你脚怎么啦？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完就后悔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朴智旻真想掌自己的嘴，裤子穿反的阴影看起来还不够大。
田柾国也同样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朴智旻只好打哈哈糊弄过去，紧接着又为他打抱不平：“你都这样了，你们老师还让你出操啊？太没人性了吧！”
刚才田柾国被喊去帮忙搬体育器械，同学不小心放了手，器械砸下来砸到了脚，虽然当时挺疼的但去医务室看过了没太大问题，田柾国自己就没当回事。现在看到毫不知情的朴智旻这么义愤填膺，都错觉自己的脚伤真的很严重。
“……我没事。”
朴智旻配合田柾国放慢了脚步，想扶不敢扶正在纠结，就听见他低声的一句回答。虽然整句就三个字而且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可言，但这感觉就像是在安慰朴智旻似的，乐的他笑眯了眼睛：“你没事就好！”
星期五没有晚自修，下午早早放学了。朴智旻把作业都收进书包，随便瞟一眼都是不会的题，这个周末又不会好过了。
怎么刚开学就每天都过得和上刑场一样？！
背上书包往三楼跑，没什么大事就只是单纯的想观察一下田柾国坐哪个座位，顺便看看他回家没有。
朴智旻是个慢性子，他离开教室时他们班已经没有人了，想当然觉得一班也应该全部已经回家，那么趁教室门还没被锁，他就可以进去在田柾国的座位上坐一下也好。
没想到教室还剩下了一个人，那人偏偏还就是田柾国。
朴智旻气宇轩昂的踏进一班教室，“哈哈哈哈”才笑出两个哈来，在看到田柾国的一瞬间就闭了嘴：“哈，哈哈……你……你还没走啊？”
他抬眼看了看朴智旻，不以为意的转过头继续整理桌子和书包。
气氛不算融洽……
朴智旻只好左摸摸右看看，仿佛一班的教室和十班有天壤之别。不过也确实，这个班都是尖子生，连课桌上堆起来的书本都比十班厚，整个教室都散发出一种学习的味道。
看到田柾国把一张数学试卷对折放进书包，朴智旻热情的凑上去，反过身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对着田柾国苦恼的说：“你们也做这张卷子啊？我觉得好难啊……从第一题开始我就不会。”
听到后面半句，田柾国才又看了朴智旻一眼，眼神里充斥着“第一题明明很简单”这样的信息。
朴智旻刻意无视他的眼神，左右晃晃椅子，椅脚发出嘎达嘎达的危险声响：“我们怎么能做相同的题呢？我希望老师能给我们后面五个班重新出一张卷子，根据水平来，不要这么懒！”
田柾国拉上书包拉链，无奈的按住他的椅子：“会坏的。”朴智旻乖乖不动，眨眨眼睛真挚发问：“你难道不是应该先担心我会摔下来吗？”
不睬他，背起书包就走：“我回家了。”
“我们一起走吧！”朴智旻嘻嘻笑着，知道他脚疼走不快，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你就坐窗边，聊天很方便啊，我下次课间能来一班找你吗？”
田柾国只管走路不说话。
“还是你觉得我是十班的，来找你你会觉得很丢脸？”
“我成绩其实还好啦，在我们班不垫底的！也就数理化……呃稍微差一点。”
“而且我不说，人家也不知道我是十班的啊！”
解释的都累了，田柾国还是没发声，朴智旻气鼓鼓的放话：“不让找就不让找！我还不稀罕来呢，天天爬楼梯累死了！”
撂下狠话决定和田柾国分道扬镳，转头就朝他反方向走开。
C4
田柾国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朴智旻了，站在原地朝四周搜寻了一下他的身影也没有看到。目光沉了下来，想了想还是继续朝回家的路走。
没走出两步，被人扯住了校服后摆，田柾国略有疑惑的回头就看到朴智旻一张又为难又渴望的脸。
看他这样，田柾国也有些心软了，刚想说“我没有不让你来我们班”就被他抢了先，他不太好意思的开口：“田柾国……你有没有七块钱？我想买鸡排吃，可是口袋里只有一张五块……”
田柾国的表情马上变得难看起来，朴智旻颤颤巍巍的放开捏住他衣服的手指嘟囔：“算了算了，我不吃了，不吃了行吧？”
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十元纸币拍到他手掌心里，田柾国头也不回的走了，大有一秒钟都不想再和朴智旻这个小骗子待下去的架势。
朴智旻受宠若惊，抬起头向前方的田柾国背影喊道：“你等等我啊！我买了一起吃！”
照旧没回答，但加快了的步子分明在告诉朴智旻，他不吃。
拿着田柾国给的十块钱，抚平了又抚平，在太阳底下仔细看了好几遍，朴智旻笑的犹如这是一张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彩票，鸡排店的收银员差一些都没敢收这张纸币。
说好了周日一起去区里刚建没多久的新图书馆抄作业的，金泰亨却因为他妈妈要带他买新衣服而放了朴智旻鸽子。
学习委员做好的试卷都在金泰亨那里，他不来，朴智旻的作业就成了难题，就算坐在被书香和知识包围的地方，朴智旻也还是解不出数学题。
“唉——”
在图书馆不敢大声，但这声叹气还是非常直接的反应出了朴智旻烦躁幽怨的心情。于是学渣朴智旻收拾收拾家当，决定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借书的柜台前站了个人，朴智旻路过时不经意瞥到的，可是发现身型轮廓都像极了田柾国。
没穿校服，他有些不敢认，走近一些后上下左右瞄了好久，刚确认一定是田柾国时，他就转过身来冷淡的问了句：“你干嘛？”
救星啊！
朴智旻满脑子都只有这两个字，望向田柾国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就多了点含情脉脉，害得田柾国都有些不自然的想要躲开他的眼神。
见他并没有要坐下看书的模样，朴智旻也正巧饿了，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我请你去吃饭吧……上次不是还问你借了十块钱嘛。”
刚要拒绝，朴智旻却像是知道他不愿意似的马上又接下去，没给田柾国一点反驳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走吧，五十块以内，吃面还是吃饭？”
被一路拉着衣袖走出图书馆，田柾国着实有些无奈：“你到底想干嘛？”
“田柾国……”又来了，田柾国轻咳一声，他实在受不住他这样的星星眼和可怜巴巴的语气，“我作业都不会，你能不能借我抄抄答案啊？”
想也没想就说：“不能。”
意料之中，朴智旻马上就炸毛了：“为什么！我不全抄，我会改的！难的题目你告诉我一声我就不抄了，就算被老师发现了我也绝对不供出你来，行不行？”
田柾国依旧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不行。”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逼我！”朴智旻用手指指着田柾国，一脸的气势汹汹，下一秒却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作跪拜状，跪在左手手掌上，他的嘴巴也顺势瘪了下来，“别逼我求你……求你啦田柾国……”
这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思维能跳脱成这样？
田柾国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神情早已柔和下来，因为朴智旻一句话尾音里的撒娇语气而变得有些于心不忍：“我没带出来，怎么给你抄？”
朴智旻又重新瞪圆了眼睛，精神振奋，原来他并不是因为不愿意！
“那你……”眨巴了一下眼睛，带着全身心的期待看向田柾国，“那你教教我吧。”
教可比给他抄有难度多了，由于不确定朴智旻的掌握程度，田柾国也不敢贸然答应。可眼前的朴智旻发出请求后似乎淡定其实手脚无措的乱动早已出卖了他的慌张，让田柾国有些动摇了。
虽然班主任总是在开班会的时候拿十班做反面教材，老是说着十班就是个不爱学习的小混混班，让他们别有样学样把坏习惯都学去了。但说实话，田柾国从不觉得朴智旻是个坏学生，不管是他第一次无厘头的给自己送早餐还是现在央求自己教他做题，都能看出他是个单纯到没有心眼的人。
他或许成绩确实不好，可是从来都坦诚承认。边笑边紧张的说自己也就数理化差一些时候的样子比一班大多数埋头苦学为一个成绩而伤心难过的同学都要快乐得多。
这其中也包括田柾国自己。
田柾国叹气：“那先吃饭吧。”
“好！”朴智旻高兴的扬起嘴角，脑袋上翘起的一小撮头发也应景的抖动了两下显示了他的好心情，“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田柾国没说话，习以为常的等他自己接话。
“不过我有点饿了，想去能快些吃上的店，你饿吗？”
“我一共就带了五十块，你可别挑太贵的，我不想让你付钱。”
“你下午要教我做题，很辛苦的，所以我决定四十块都给你买吃的。但是我要是吃不饱，你记得给我吃点。”
好吧，田柾国低下头走路，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小小翘起的嘴角，他其实还有点话痨。
C5
朴智旻开学前军训的时候就喜欢整天盯着田柾国的一举一动了，只是那时候还算是悄悄的，不太声张。
军训的教官也是年轻人，和他们学生很聊得来。朴智旻就爱聊天，一来一去和教官混得像一个小区长大的熟人。
每次教官友好的征询他们的意见“今天准备在操场哪一块训练”，朴智旻就迅速用鹰眼捕捉一班的位置，然后主动为教官提供场地选项。
这里，这里或者那里，全是离一班最近的阴凉地方。
朴智旻笑眯眯的，一脸人畜无害，教官也就信了他，一个礼拜下来，十班总挨着一班训练。
站军姿走正步，两个班级教官的口号一前一后的响起。休息时间唱军歌，两个班也一直被教官带动着比拼。你们班唱的响，我们班就得唱的更响。
有两天更是有趣，几乎全场都在看这两个班轮唱歌，一个尖子生班，一个吊车尾班，比的好不火热。
朴智旻躲在队里歌唱得一等一的响亮，还可以大大方方的瞧田柾国，绝对的受益者。
一班的学习成绩不用说，但论玩论唱歌，还是十班厉害。
每次赢了，朴智旻就混在班级同学中间朝一班的方向发出喝倒彩的声音，顺便比个倒大拇指哈哈大笑，看到田柾国仍然一脸淡漠的表情笑的更欢了，难得才能看到他这样，朴智旻总觉得他傻乎乎的，可爱的紧。
一班最后一天文艺汇演的时候，朴智旻还特地和前排的女生打了招呼换位置看他表演话剧。
排练的时候没少假装上厕所路过舞蹈教室去偷看他，知道只是一个积极向上让人爱国心爆棚的剧本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和女生演罗密欧朱丽叶的场景后朴智旻也就安心多了。
手机是稀罕物，朴智旻没有，只好用自己的眼睛去捕捉田柾国的每一个动作。台词挺枯燥无聊的，不过田柾国好看就完全足够了。也不枉事后朴智旻被后面几个小个子女生揍了一顿。
这些全是朴智旻偷偷摸摸做的事，田柾国统统都不知道。
但哪怕是这样也无比开心，因为暗恋时候的高兴事总是不讲道理的。就连中午在食堂吃饭，他从自己的桌边走过坐到了后面一桌，小到不能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事也是一整天都快乐的源泉。
金泰亨抖着朴智旻的数学试卷，从上课到下课这些时间里他还是没能够接受朴智旻竟然对了大部分题目这件事，不可置信的摇头：“你自己做的？骗人的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说了一起抄作业的，自己带走了试卷就放我鸽子，不是人！”朴智旻抢过自己的卷子，数落着金泰亨的不是，笑容倒是越来越大没歇着，“不和你说了，我要上楼一趟！”
手上握着被卷成棍子的数学卷子，在金泰亨的叫声中一溜烟的跑上了楼，却在接近一班教室时又放慢了脚步。
课间出来上厕所或是倒水的同学都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从二楼上来的朴智旻，看的他哪怕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一班的窗边，找准了记忆中田柾国的座位往里一瞧，他正趴在桌子上一堆课本和练习册中间补觉，闭着眼睛的侧脸让人不忍心叫醒他。
唉算了算了，朴智旻瞬间放弃，道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小天使在睡觉，打扰他的话简直就是犯罪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朴智旻并不想破坏他的休息时间，可总有好事者要插足。
田柾国的前桌见朴智旻犹豫的表情，毫不客气的就推醒了田柾国，指了指窗外的朴智旻然后满脸写着不用谢的转过头去了：“有人找你。”
田柾国才刚趴下不久，迷迷瞪瞪的又被喊醒了，睡眼惺忪的抬头，看到朴智旻站在外边，窗户有点高，他只露出一个脑袋。
“嗯？”
“我……”朴智旻尴尬一笑，举起手像挥旗一般挥了挥试卷，“今天数学老师夸我了，我来谢谢你！”
说完立马就放下了手，正色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再眯会儿吧，我下去了啊！”
反正已经习惯了田柾国的不给回答，不等他说话朴智旻就又重新雄赳赳气昂昂的跑了，也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上楼找他的理由就是这么单纯，绝无二心。
田柾国倒是被他的高速度说完就走给弄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下楼。郁闷的额头上都快挂起黑线，调整了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他谁啊？楼下班级的？”好事者不甘心的转头问田柾国，他只是轻轻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搭理，然而前面的人不放弃，“上周五早上你陪课代表去十班，说是要找人，不会就是他吧？”
田柾国微不可见的一愣，把脑袋埋进臂弯里闭上眼睛。
“……不是。”
C6
校运动会结束后便是国庆小长假，而这两天参加运动比赛也基本等于已经放假。学生念书，能盼着的也就只有假期了，连带着运动会也十分卖力，十班已经连续好几个项目拿了第一。
男生的四乘一百米接力决赛就要开始了，作为最后一棒的朴智旻竟然在紧要关头被英语老师抓去订正默写，急的他在办公室一边罚抄一边向老师求饶：“老师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错这么多了，一定好好背单词！我们要决赛了，您能先让我去跑个步吗？”
翻来覆去的道歉和保证，嘴皮子都磨破了，英语老师好不容易才放朴智旻走。赶去操场，接力赛决赛的三个班级参赛选手正在检录，朴智旻也连忙把号码牌正一正，跑进了队伍中。
“朴智旻你最后一棒欸！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英语老师抓住出不来了！都想着要不要找个人替你了。”
“切！其他人哪有我跑得快？！”朴智旻嘻嘻笑着，“担心什么，我能说会道啊，英语老师分分钟就同意了。”
检录结束，朴智旻怀揣着期待紧张的心情一蹦一跳的跑去第四棒的位置。早就知道一班进了决赛，也早就知道他们最后一棒是田柾国，这回要和他一起跑步比赛简直是天赐良机，怎能叫他不兴奋呢？
哼，朴智旻傲娇的摸摸鼻子，要让田柾国看看自己的跑步实力，他才不是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大概是之前那次周末田柾国教他做题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朴智旻这两个礼拜有时偶遇他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讲话也磕磕巴巴的，就连跑去他们班级道谢也不敢多停留一会儿。
一想到那天田柾国撑着脑袋在一旁看他一笔一画的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就知道自己的数理化糟糕到什么程度了。虽然他始终语气平和，可朴智旻还是觉得心碎神伤。
于是干脆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去找他。
朴智旻走到第四棒接力位置自己班级的跑道站好，他和田柾国中间隔了一条跑道，那个可恶的七班第四棒在他们俩之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怎么看怎么像划出一道银河的王母娘娘。
田柾国做着简单的热身运动，朴智旻昂首挺胸的走过来时只轻巧的分了他一个眼神，而后便自顾自站着散发青春荷尔蒙气息，惹得周围女生频频耳语那个男生好帅。
趁比赛还未开始，朴智旻状似不经意的走去田柾国边上，凑过去虚势了一番：“田柾国，你们班输定了！”
田柾国甚至连脑袋都没转过来，朴智旻气结，又连连吓唬他：“我跑步超快的，你肯定跑不过我！”
“田柾国你听到没！一会儿我们拿第一你可别哭哦！”
“你！你听到了点点头呗！”
田柾国正在活动的脚腕停顿了一下，无奈的点了点头：“所以？”
他怎么这么聪明啊，连自己在打小主意也能听出来！朴智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立马提出：“我赢了的话，假期空出一天和我出去玩！”
“……不要。”
“为什么！”朴智旻急眼了，“如果你赢了，你也可以说一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不用。”
这下真是被结结实实气到了，朴智旻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咬牙切齿：“田柾国你别后悔！”
放完狠话当然是头也不回的走开，朴智旻心里却又偏偏期待他能够叫住自己然后不得已般向自己妥协。可走出两步又觉得，这种假设放在田柾国身上，实在不太可能……
田柾国当然没有叫住他，只是看着他走回了原位后悄无声息的移回视线。
如果连假期里约着出门见面都得作为打赌赌注的话，那这两个人应该是非常糟糕又奇怪的关系吧。
田柾国不觉得他们俩需要这样。
十班前三棒一直都是保持着领先优势的，加上朴智旻又是十分值得信赖的冲刺选手，十班所有人包括朴智旻都觉得赢定了。
就算不能约到田柾国，还是得给他点厉害看看。
接过接力棒，朴智旻如同一个蓄力已久的小弹簧，拔腿就跑，引来班里同学的一阵欢呼。
欢呼声越来越大，朴智旻在过转弯道时仿佛已经开始享受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了，可谁晓得他转头看了眼才惊觉，这欢呼声是给田柾国的。
刚才还明显落后的一班，到最后一棒时竟瞬间反超了第二名的七班，直逼朴智旻。
跑步时的田柾国意气风发，像头无所畏惧的小猎豹。
朴智旻心里着急，拼命想把步子迈大些，再跑的快些，却因为没有控制好脚步，由于过大的冲劲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旁边跑到的田柾国一点不留情面的超过他跑向终点。
手忙脚乱的在同学惋惜的加油声中从跑道上爬起来，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火辣疼痛，朴智旻咬着牙坚持跑完最后一段路，幸好仍旧堪堪拿了第二。
比赛一结束，摔跤的朴智旻就被同班同学围住查看膝盖上的伤势。在老师和女同学的帮助下，被簇拥着的朴智旻简单包扎了伤口，他本人有些难为情：“别这样……我只拿了第二，你们太热情我承受不住。”
“这么较真干嘛，就一个小比赛，再说赢了七班就很不错了！一班最后一棒实在太快，输了也不丢人。”
朴智旻可容易被安慰了，灿烂的笑开了，刚想附和两句“就是就是，他那不是人类的速度”，就看到“非人类”田柾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十班以朴智旻为圆心聚集的地方。
“我没事了我没事了！”朴智旻从座位上站起来蹦跶了两下，“我去找个人哈。”
田柾国在看到朴智旻想他奔来的那一刻就有冲动要走，可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留了下来。朴智旻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像是完全忘了比赛前自己说的大话：“恭喜你们班第一啦，你在这儿干嘛？等我啊？”
田柾国欲言又止，眼神向下停留在他的腿上，朴智旻立马会意：“哦我的膝盖啊？没事！就擦破了点皮有点疼，没什么大伤！”
“你关心我呢？还有我不是为了超过你啊，你别自责。”
“我也不觉得多丢人，摔了还能拿第二，我比七班那个厉害多了吧？”
“你怎么来找我也一句话都不说，我说得口都渴了！”
田柾国抬起手递给他一瓶水，拧开过也喝了几口，朴智旻推测是他的瓶子，睁大眼睛看他：“你的？”田柾国没点头承认，只是把手向他又伸了伸，朴智旻看懂了，意思大概是“喝就是了”。
高兴地接过来灌了几口，还没完全咽下水，朴智旻听到田柾国对他说：“假期哪天出来？”
C7
早知道和田柾国出来是学习就不应该迫不及待的还没问清楚就答应他，朴智旻坐在田柾国对面咬着笔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解出来了？”
田柾国头也不抬就知道朴智旻又在发呆，果然他被问了个猝不及防，笔杆子动了动假装打草稿：“在算在算……太复杂了嘛，让我再思考思考。”
看他埋头想了又想，却怎样都不得解，田柾国轻叹口气，伸手用自己的笔在他的卷子上点了点：“你万能公式写错了。”
“哦——”朴智旻恍然大悟，看着田柾国的眼睛里感激又崇拜，“我说怎么总是不对劲呢！”
“课本带了吗？”
“呃……我都放学校了。”
朴智旻觉得田柾国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由于理亏，心虚的不敢抬头正视他。手边突然多了本数学课本，朴智旻眼睛一亮：“你……你带了啊？原来你做题也要翻课本的吗？”
“课本上的公式和题是最基本的，如果连公式都错，又怎么能解题？”田柾国一手转着笔，讲话时是朴智旻从未见过的认真，“你现在最重要的，应该要先把课本上的知识弄明白，然后才能做卷子，懂了吗？”
朴智旻瘪着嘴巴被他讲得有些羞愧，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背公式。”
田柾国不置可否，两个人都奇异的沉默下来，良久他才用笔小心地碰了碰朴智旻的手背：“……快写吧，不会的问我。”
田柾国的课本倒不似有些学生密密麻麻记了很多笔记，他只是简单用黑色和红色水笔在重要的地方划了线或是打了星号，纸张干净平整的不像男孩子的课本。
朴智旻想到自己无论哪门课的书本上全都画了正体不明的卡通人物，也有好多空白地方被他用来和同桌下五子棋，突然觉得对不起老师。
摸了摸田柾国的书，朴智旻笑的连带着看数学题都高兴起来。手背上被田柾国的笔盖戳到的地方还隐隐的有着突突的感觉，他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在示弱。
而且说不定他这课本就是专程为了自己才带出来的呢？
朴智旻有想过学习结束后邀请田柾国晚上一起吃个晚饭再一起去体育场打个篮球，踢个足球之类的，但田柾国家里貌似管得很是严格，他说了到点必须得回家。
毕竟假期七天只有这一天田柾国是属于他的，朴智旻难免觉得可惜和遗憾，但不能让他为难，朴智旻也就只能作罢。
“作业都完成大半了，我从来没有放假两天就把作业做了这么多的！”朴智旻和田柾国并肩走在路上，他眉飞色舞絮絮叨叨的讲，旁边的人就安安静静的听，“总麻烦你教我题，谢谢啦！我下次努力全都自己完成！”
“还有一张物理试卷，我做完了能给你检查吗？帮我看看错题，能改的我都改了，我不想再被物理老师请去办公室订正了，特丢脸！”
“可是我怎么给你检查啊……还是算了。或者哪天你还有空？再出来一回的话，我请你吃饭啊，肯德基旁边新开了一家店，可好吃了。”
田柾国抿紧嘴巴，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后面几天都有事出不来，想干脆告诉他家里的座机号码，有不会的可以打电话来问，却被他硬生生打断了：“哇！是这家饮品店，我们这里开分店了啊，我去买给你喝！”
说完就飞奔过去排队，大大咧咧的说风就是雨，田柾国脑仁有点疼。
两人并排站着就快要排到号，从后面猛地冲出一个小朋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站在外侧的田柾国给推开后插队进来。
虽然小孩子手劲不大，但对于毫无防备的田柾国来说还是吓了一跳，被推了一个踉跄，差一些后脑勺撞到旁边的墙壁阳角。还是朴智旻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没让他撞上。
朴智旻气鼓鼓的俯身去教训那个突然冒出的小鬼：“喂，小朋友，买饮料要排队知道吗？插队就算了还推人，这个哥哥脑袋撞受伤了怎么办？！”指着站在一边的田柾国，倒显得是他被推到一样。
小鬼头也不甘示弱：“他也插队！”朴智旻按住他的脑袋：“小屁孩！他和我是一起的怎么算插队？妈妈没教过你先来后到吗？！”
“我就要站在前面！”
收银员喊了两遍“先生”，朴智旻都忙着小鬼头斗嘴没理睬，田柾国摸摸脖子，略带歉意的站到柜台前让收银的小姐推荐了饮品后点了两杯。
拿着刚打包好的饮料，扯着朴智旻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和小朋友吵什么。”
“我！”朴智旻这次可不觉得理亏，张大了嘴巴要好好和田柾国说道说道，那厢小鬼头的妈妈踩着高跟鞋浓妆艳抹的来了：“宝宝怎么没有在排队啊？”
朴智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二话不说向他妈妈告状：“阿姨你好，你儿子刚才插队，还出手推我朋友，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好好教育一下？”
“哎哟小孩子嘛，你这么大了，让让弟弟怎么了？”为人母的没有觉得抱歉反而数落起朴智旻来，“他小啊，还不懂，让他排前面就排前面嘛。”
“话不是这么说的，就是因为他还小，才更要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错的吧。我朋友刚才差点都摔了，你还觉得你儿子没错？”
“这个也要斤斤计较的啊？你这孩子真是……”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田柾国有些头疼的一把拉回还要据理力争的朴智旻，挡在他身前：“不好意思，我朋友有些冲动，不该和你们吵。但他没说错，有些事不该纵容，还希望您能好好教育一下您儿子。”
抓住后面还想继续给那妈妈上上课的朴智旻的手，不由分说的带走了。
C8
坐在公交车站下设的椅子上，朴智旻还在愤愤不平：“你干嘛不让我说！那人什么态度？推人插队还理直气壮？他儿子也年纪不小了吧，分明上小学的样子，大家都是读书人，居然还拿年纪说事，简直没天理了！”
田柾国不说话，把手上拿着的饮料袋子举到朴智旻眼前。朴智旻立马禁了声，接过来插了吸管，献殷勤似得先递给田柾国一杯：“你看我……光顾着和小屁孩吵架了都忘了说要请你喝饮料的事，还让你付了钱……多少钱啊我给你！”
“不用了。”田柾国把透明的塑料杯子握在手里没有喝，“以后一个人，如果遇到这种事别这么冲动了。”
“我这哪叫冲动啊？本来就是他不对！”朴智旻委屈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自作多情替你出头？可你刚才要是真撞上了怎么办？那墙凸起来的地方多危险啊！我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
田柾国顿时没了办法，只好放软了声音：“我不是不领情，只是他确实还小，你可以好好和他说。”
“我着急嘛我怎么好好和他说！”朴智旻别过头，被田柾国气的比刚才和小鬼头吵架更严重些，“你要是撞坏了脑袋，以后谁教我做作业啊！”
“我不……”
“你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帮别人不帮我！”朴智旻一生气就开始使劲乱说话，脸也涨得通红，“我这是在担心你，为了你生气！他年纪小就可以随便推人吗？你多替自己想想，要是真出点事，他妈妈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怪朴智旻想的太多，一碰上田柾国的事他就要放大几百倍去看待。更何况说起来不算大事，但如果刚才后脑勺真的撞上，还指不定会产生什么后果，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所以亲眼目睹那一幕的朴智旻才更是心有余悸。
可眼前这木讷的田柾国愣是没能接受到他的好意。
“你知不知道你……”朴智旻说到一半改了口，“你的脑袋很重要啊？它这么聪明，要好好保护才行的啊，这件事是你该接受他们的道歉，你不要总想着别人行不行？”
让朴智旻更气不过的是，田柾国对他们这么宽容，却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
田柾国一言不发坐在朴智旻旁边一起等车，两个人坐的车并不相同，去朴智旻家的车来的更密集一些。但前两班开走都因为想和田柾国多呆一会儿而没有上去，没多久又来一班，朴智旻顶着和田柾国吵完还晕乎乎的脑袋决定不再陪他等车，自己先回家。
车还差一个红绿灯到车站，朴智旻已经拿着饮料杯站起身来，无声的在告诉田柾国他生气了他要回家了，以此来博点关注。
原本只是想刺激刺激田柾国，没想到真的奏效了。只是他没有喊朴智旻名字，就没头没尾的报了一串数字。
“什么……我没听清。”朴智旻没骨气的请求，“再说一次。”
田柾国余光看到公车靠近车站了，又缓缓的报了一遍：“我家电话号码，有事可以打过来。”
“有什么事啊？”
“……物理。”
朴智旻从口袋掏出一块钱，一步跨上了公车，站在门口朝田柾国挥手，没忍住嘴角的笑意还是大喇喇的笑了：“那我打来，一定要是你接行吗？”
田柾国没理他，车门关上透过玻璃门还能看到朴智旻站在投币箱前朝他望着，车子向前开动了，他就往后门走，田柾国这才点了头。
他看到朴智旻笑的更灿烂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朴智旻一直默念着那串数字生怕一个咯噔就忘记了记错了，直到找到座位坐下连忙从书包里拿出纸笔记下来。
反反复复的看，一想到这八个数字是田柾国家电话就越读越顺畅，刚才明明还怕会忘记的，这会儿又觉得好像怎么也忘不了了。
电话号码除了拨过一次去和田柾国对物理答案之后再也没打过，朴智旻当然想每天打过去骚扰他，但他自认没有什么大事还随便拨号过去的话过于打扰他和他的家人了。
偶尔也幻想着哪天田柾国会不会主动打电话来，说什么都好，反正听到他声音就开心。但想当然的，并未实现。
假期最后一天倒是意外接到了来自金泰亨的电话，耳朵里全是他慌张的声音，搞得朴智旻也紧张兮兮的：“朴智旻！有件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
“明天月考。”
挂了电话，朴智旻倒头就扑到了床上。
假期很美好，现实太残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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